只是在急诊病床边的陪护椅上待了十分钟，我就感到坐立不安了。这里头来去的人太多，晃得我眼睛疼，对着虚空眨了两下，留下了两滴酸痛的眼泪。

我揉了揉有些困倦的眼睛，忽然朝陈雨薇问道：“你说你有点人脉，那你知道陆思恒以前发生过什么吗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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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余嘉敏的事，林国昇说得模棱两可，不知道陈雨薇会不会知不知道什么。

“太多了，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件。”

“啊？”

陈雨薇歪着头轻轻笑了一下，那笑容带着一种看待天真的残忍：“不过我职业素养良好，是不会曝光雇主个人信息的。”

我无语至极。

知道问不出什么，我索性也不问了。

医院里的时间过得又慢又长，指针好像被铁铅绊住了脚步，狠狠拖拽着无法朝前走。我不知觉泛起了困意，一头栽倒在了陆思恒的床边。

不知睡了多久，总之，我是被雷声吵醒的。

老天爷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低吼大叫了一声，我愕然地从梦中惊醒，还恍然不知处于何种境地时，正好对上了陆思恒垂下的眼。

我有没有说过，陆思恒的眼睛是很漂亮，那双眼睛像我们那个年纪十分爱玩的玻璃弹珠，晶莹剔透的里面蕴藏着漂亮的云彩图样。

我有些堂皇地朝着身侧看了一眼，陈雨薇已经不在了。

“你为什么会在这？”陆思恒沙哑着嗓子开口，嗓子像是被开水烫过一样发出剪子绞碎细布的破败声响。

“陈雨薇说，你想见我。”我如实回答。

“我什么时候……”他说到一半，忽然噤了声，不再讲了。他垂下了眼，好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大狗狗，恰逢窗外下着雨，哗啦啦地拍打在身后的窗户上。

我看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忽然笑出了声，饶有兴趣地撑着脑袋问他：“看来你确实说过？”

陆思恒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，他斩钉截铁地否认：“不，我没说过。”

那陈雨薇是怎么知道的？

我挑了挑眉，也不戳穿，毕竟陆思恒是个傲娇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。

“行，那你不想见我，是我想见你。”

陆思恒的瞳仁里有什么东西像是在那一瞬被晃散了， 带着破碎的明灭的光一点一点映照着眼底的希冀，但只是一瞬，又暗了下去。

他收敛了眸子，敛下了神色，好像有千言万语在嘴边拐了个弯，最后只幻化做声带一段短暂的振动：“许诺，你回去吧。”

饶是再愚蠢，也能感受到陆思恒的逐客令下的有多么明显。

他眼里承载的破碎和不堪，一眼让我回望到了那个曾经在小区里东蹿西跑，逃避着亲生父亲的板凳砸落在身体上的那个，年幼的自己。

也曾有过这样一段时间，我封闭了自己，困在一座别人走不进，我亦走不出的围城里。直至有个双手有力的人，将我拉扯出这片沉溺的沼泽。

说来也很奇怪，在面对陆思恒的时候我忽然有了些属于成年人的沉稳，定定地看了他的眼几秒后，我笑着轻轻拍了拍床沿。

“好，如果你执意让我走的话，那我就走。”

“但是，陆思恒。”我的脚在即将跨出急诊病房大门的那一刻，顿在了半空片刻。

离开的时候我装作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手机，一字一顿道：“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伤疤，如果你不正视它，不改变自己，永远只会重蹈覆辙。”

撰稿/阿沫

排版/阿沫

图源/堆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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